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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（第1页）
妈妈醒了。
在她昏迷的两天两夜里，陆寻几乎没有合过眼。
妈妈睁开眼，第一眼看到的，就是守在床边，下巴上长满了青色胡茬，满眼红血丝的陆寻。
她愣了很久，仿佛还在梦里。
然后，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。
“陆寻”
妈妈的声音，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，沙哑得厉害。
“我在。”
陆寻立刻握紧了她的手，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“我们得救了？”
她环顾着四周雪白的墙壁，不确定地问。
“嗯，得救了。蒋驰死了。”
陆寻的声音很轻，像是在安抚她。
听到蒋驰这个名字，妈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。
然后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，下意识地，猛地摸向自己的小腹。
那里，已经恢复了平坦。
她的表情，瞬间凝固了。
“孩子”
陆寻的眼神黯淡下去，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。
他沉默了许久，才艰难地开口：“没了。”
妈妈呆住了。
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，又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，突然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，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没了我的宝宝没了”
她哭得撕心肺裂，肝肠寸断，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，恐惧，和失去我的悲痛，全都哭出来。
陆寻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，任由她的眼泪和哭声，浸湿自己的肩膀。
“月月，不哭了，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，会有很多很多健康可爱的孩子。”他笨拙地安慰着。
“不一样”
妈妈摇着头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“那不一样”
“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他救了我”
“如果不是他死的人就是我了还有你”
“他那么乖他知道妈妈不喜欢他，就自己走了”
“是我不好我这个坏妈妈我每天都想让他死我没有保护好他”
“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我的宝宝”
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。
我飘在病房的半空中，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，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妈妈，你不要哭。
你不要自责。
这不是你的错。
是我自己选择要走的。
能用我的离开，换你的新生，换你和陆寻的未来，我很高兴。
真的，一点也不后悔。
妈妈出院那天，天气很好。
陆寻爸爸开车，带她去了一片无人的海边。
海风吹起她的长发，她瘦了很多，脸色依旧苍白。
她脱掉鞋子，赤着脚，一步步走向大海，任由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。
陆寻爸爸就站在不远处，安静地陪着她。
妈妈在海边站了很久很久。
最后，她仰起头，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。
妈妈轻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，轻声说了一句。
“谢谢你，我的小英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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